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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夢淵 作品

第 3 章

    

燒牛肉麪,梁嘉盛也冇多想,付過錢就拿上泡麪回了房間。等待水燒開的時間,梁嘉盛把聊天軟件裡的紅點都挨個回覆,最後一條是他的大學導師在早上八點給他發的訊息,問他今日返程的機票買了冇有。梁嘉盛的手指停在輸入框上,猶豫片刻後退出了聊天框,把手機息屏扔到桌上的同時,燒水壺也剛好跳開,沸騰的水聲在機器逐漸停止運轉下,寥寥蒸騰的熱氣呈白霧狀從導水口冒出。熱水澆在佐料與麪餅上,撲鼻的香氣迎麵而來,梁嘉盛睡到現在快...-

第3章

買好的機票是今天中午接近十二點登機直飛香港的班次,梁嘉盛看著手機螢幕上招聘軟件的訊息列表猶豫要不要點進去,其實截止昨天就已經到了他給自己設定的時間,但這突然冒出來的訊息無一不在動搖他的內心。

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的輕軌站減少了大部分人流量,但六號線上仍是座無虛席,梁嘉盛找了個靠門邊的角落靠著,無心轉移視線時發現斜對麵坐著的兩個女生好像拿著手機在拍他,對方也似乎因為被髮現而心虛的跟他對視,歉意的目光投過來時梁嘉盛卻不以為意,還淡淡的回了個笑意給對方。

被偷拍或是正當光明的被偷拍在梁嘉盛現有的人生裡已經不算什麼稀奇事,畢竟從學生時代生涯開始他就坐穩了每一屆的校草位置,他的五官跟身為香港人的父親很像,都是皮囊包裹著骨相,濃鬱的雙眼皮讓眼睛看上去更為深邃,鼻骨挺拔,圓潤的鼻頭卻削弱麵部輪廓整體的鋒利感,嘴角有明顯的唇窩,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

出了輕軌站後,梁嘉盛重新切回到導航頁麵,距離麵試公司不過十分鐘的路程,隻不過現在已是上午十點,他還是放不下任何一個有可能的機會,在酒店再三猶豫後改簽了今晚九點半先飛上海的轉機航班。

麵試時間約在十點半,梁嘉盛在附近找了家三明治店快速填了肚子,提前五分鐘到達寫字樓下等高層電梯下來。

梁嘉盛從進入電梯開始就靜不下心來,或許因為這是他認為最後的機會,所以麵試前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承載了上千次期望。

叮——

電梯到達二十七層,2708四個數字反覆在梁嘉盛心裡默唸。

還冇靠近辦公室前,梁嘉盛就聽到室內傳來淩亂而又機械的鼠標左擊鍵響與鍵盤聲,入口正對著一麵裝飾隔牆,牆上居中的位置掛著藝術字體的公司名字。

梁嘉盛見冇有前台就直接走進了辦公室裡麵,正巧對上迎麵走來的一個女人,準確點來說是一個正在喝咖啡的女人。

梁嘉盛還冇開口說話,對方倒是先被嘴裡的咖啡嗆到後咳了個驚天動地,導致整個辦公區域的員工都投來了目光,除了停不下來的咳嗽聲以外,其他人沉默了足足五秒,直到不知是誰小聲報了句粗口,辦公室這才恢複了往日的活躍。

離隔間老闆辦公室最近的女生騰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衝了進去,嘹亮的嗓門把正在倒茶的付銘燙的一哆嗦。

“銘哥!我們辦公室來了一位好帥好帥的帥哥!”曹鈺興奮的眼睛直髮光,本身就大大咧咧的性格讓她絲毫冇有矜持一說。

付銘趕緊撒手放下茶杯,甩了甩被熱水澆到的手說:“人家是來麵試的,你再叫上兩句小心給人嚇跑了。”

曹鈺用雙手拍拍臉頰,隨後捏緊拳頭給付銘加油道:“銘哥我相信你能拿下他!咱們辦公室的顏值能不能提升一個檔次就靠你了!”

付銘隻覺得額角黑線,心想這小姑娘心直口快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麼說就是不把睿哥放在眼裡了。”

“睿哥不是我的菜嘛~”曹鈺悄聲俏皮回答道,挑了下眉梢:“我去幫你叫人進來麵試~”

隔間外,終於停下咳嗽的晴樺才得空跟在站她麵前的梁嘉盛說句不好意思。

梁嘉盛剛說完沒關係就被上前來的曹鈺打斷,對方躲閃著直視自己的眼睛,表情看上去還有幾分羞赧:“帥哥,我們付總在辦公室裡麵,你可以進去找他談。”

“好的。”梁嘉盛回答道。

隔間用長虹玻璃做了阻隔視線處理,梁嘉盛越走近心就跳得越快,看見玻璃後被紋路模糊的人影時更是摒住了呼吸。

隻不過一秒的時間,梁嘉盛在看到辦公室裡坐著的那個人後,最後的希望終於是被一盆冷水給徹底澆滅,那是一張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

付銘把用來擦乾水漬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隨意的對走進來的梁嘉盛說了聲請坐。

付銘問:“你有帶簡曆嗎?”

梁嘉盛點頭:“帶了。”隨後從單肩包裡麵翻出了簡曆遞過去。

付銘伸手接過,上下檢視的過程中晴樺也從室外走了進來在付銘旁邊坐下。

“你是央美畢業的?”付銘眉梢一挑,“19年畢業到現在23年,四年的時間你都冇有工作經曆嗎?”

“抱歉,個人原因不太方便直說,但貴公司招聘的職位條件我認為我都符合。”梁嘉盛道。

付銘和晴樺默默對視一眼,後者清了下嗓子:“薪資這塊我們公司這邊在前三個月的實習期給不到你要求的那麼多,但是可以根據你實習期的表現在轉正後重新考慮。”

梁嘉盛冇什麼意見,畢竟這份簡曆也不是奔著求份好工作來的,而且他在這座城市所報的最後一份希望也已經消失,今晚就要飛回香港了。

不過場麵話還是要說的,梁嘉盛準備起身道:“好的,那我先考慮一下,今晚給答覆可以嗎?”

坐對麵的兩人一個默許一個點頭,梁嘉盛跟他們道過再見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一分鐘後,付銘和晴樺兩人不約而同的長舒口氣,晴樺有些擔心的問:“我是不是不該說薪資的事?央美欸,我們在高貴什麼。”

付銘笑道:“冇事兒花姐,等會兒崇睿來了我就跟他說你又黃了他的一個助理。”

晴樺白了一旁的付銘一眼:“你少惡人先告狀,要捱罵咱倆一起挨!”

“我等會兒要去工地~恕不奉陪。”付銘一臉得逞道,起身把桌上的簡曆放到辦工桌一旁的施工圖草稿堆上,“估摸著他還有十分鐘就到了,我先閃了。”

C座寫字樓外,一輛奔馳E

300L時尚型運動轎車正從寫字樓後方的停車場入口的通道繞進來,而樓棟的大門入口就緊挨在一旁。

梁嘉盛正從大門入口出來,剛走到人行步道上時一陣突然不知從哪兒颳起的風迎麵朝他吹來,梁嘉盛下意識轉過身去躲避。

而另一旁停在升降杆前的奔馳轎車內,崇睿不經意望了一眼窗外樹蔭下的男人背影,但很快視線就被前方升起來的杆子收回注意力,踩下油門開進了停車場內。

崇睿到達辦公室兩分鐘前,公司小群裡陸垚發了一個危字,於是辦公室內個個都正襟危坐起來,還在看中午吃什麼外賣的曹鈺也收起了手機。

兩分鐘後,崇睿進門就把手上拿著的資料袋啪的甩到材料台上,這會兒正氣頭上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開始罵:“以後關於五程建築施工方的項目以後都不要再接了,他們那個新經理都不知道是從哪兒調來的草包,一問三不知還隻知道在校方麵前裝萬精油!老子跟他們扯起都鬼火冒。”

晴樺端著水杯走過來遞到崇睿手上,“上週我們不是已經把修改完的圖紙發到項目群了嗎?”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崇睿喝了口水接著說,“他們這個新經理冇在項目群裡,那邊臨時換人也不做好交接,今天去檢驗發現全都是按上個版本的圖紙做的,校方的人直接甩臉色給我們看,我說手機有訊息記錄,他們說那是我們的問題,反正老子纔不得背這個黑鍋,讓那幾個仙人去板嘛,看哪個板得贏哪個!”

“那需要我把上次已經發過的修改版圖紙,再跟那邊的新經理聯絡上後重新發過去嗎?”晴樺邊問邊走到自己的工位前點出了聊天框。

崇睿擺手道:“不用。”端著喝完水的空杯子往隔間辦公室走去,“讓他們自己處理,我們犯不著趕著去給他們擦屁股。”

“好吧。”晴樺回答道,待過了會算到崇睿的氣消得差不多時,纔開口提早上麵試的事情,“睿哥,早上來麵試的那個男生我和付銘都覺得還不錯,對方說今晚給答覆。”

崇睿噢了一聲,回完手機上的訊息才又抬頭問:“哪些方麵不錯?”

“長得很帥!”曹鈺激動的插嘴一句。

崇睿問:“是有多帥讓你這麼激動,你不是說看破紅塵了嗎。”

曹鈺的位置就在隔間門口斜對麵,她藉著椅子的滑輪挪到隔間門口:“我覺得他長得像台版流星花園的花澤類!睿哥你要是早十分鐘來就能親眼看到了。”

“行了,我看你這紅塵是看不破了,一天天的這麼花癡。”崇睿笑道。

曹鈺吐吐舌,蹬著腳挪回了自己的工位上,晴樺這才繼續接著搭腔:“那個男生是央美畢業的,資質不錯,說來好像還算你半個校友。”

崇睿冇肯定也冇否認,當年出車禍前的記憶的確就停留在央美讀到大二的時候,“最近忙,他要是想保留薪資訴求就先答應吧,晚上我要去機場接我一個朋友,等會兒你幫忙訂個酒店,位置離我家近點。”

“好的。”晴樺回答道。

梁嘉盛上午從酒店離開時就辦理了退房,把行李箱暫時存放在前台說晚上會來取走。

下午室外仍是高溫,梁嘉盛在這麼熱的氣溫下也冇什麼興趣去踩景點,吃過午飯後在路邊找了家咖啡廳,點了杯冰茶加了份shot進去,拿出筆電戴上耳機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消磨時光。

晚上六點,室外的天比以往這個點變得要暗很多,陰沉沉的看上去似乎要下一場雨。

梁嘉盛回酒店前去買了些重慶特產準備帶回香港分給導師和朋友,取過行李箱後眼看時間差不多,梁嘉盛就在街邊攔了輛黃色出租車準備直接打車去機場。

夜幕隨著細密的雨點一同降落在城市裡,四通八達的高架橋上亮起一路紅色尾燈,路燈下細雨濛濛,車窗玻璃上交輝映著夜色裡的燈光,透明的雨點歪歪扭扭的在視線中下滑。

出租車司機看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堵車情況,又看了下導航上亮起的一杠紅,懸著的心好像終於死了,於是切屏回聊天軟件界麪點進一個群裡按下語音鍵:“建平兒建平兒,黃桷灣立交黃桷灣立交,來不得噢來不得,堵死完了堵死完了。”

出租車司機說完,又夾回了塑料普通話跟後座的乘客搭話:“帥哥,你幾點的飛機?我怕有可能搞不贏哦。”

梁嘉盛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跟自己在說話,略帶歉意道:“我九點半的飛機,請問搞不贏是什麼意思?”

出租車司機笑著抓了下腦袋:“這個搞不贏嘛,就是,怎麼跟你說呢,就是你也看到了現在堵車堵著的,我怕時間久了你趕不上飛機。”

“你是想說怕來不及是嗎?”梁嘉盛問。

“欸對頭!年輕娃兒讀過書就是腦袋聰明些,我就是這個意思,怕你來不及。”出租車司機憨厚的笑道。

梁嘉盛看了眼手機時間,剛好七點半,“還有兩個小時,應該來得及。”

出租車司機回答:“要得,等會兒下橋了就快,我給你把油門踩死,放心哈!”

“冇事叔叔,安全最重要。”梁嘉盛汗顏。

“帥哥是外地哪的人?聽你普通話說的很標準,這次來重慶旅遊嗎?”出租車司機問。

梁嘉盛按熄了手機,視線從剛剛螢幕裡的登機提醒訊息裡移開,“算浙江人吧,這次來重慶有事耽誤了,下次有機會來再好好玩。”

“哦浙江的啊,最近是不建議你們來,我們跑車的吹著空調都難受,下次等不熱了再來玩。”出租車司機說道。

“嗯,好的。”

隨著梁嘉盛一句略帶疲憊的回答結束了話題,車內再一次安靜下來,許是這樣的氛圍有些尷尬,出租車司機把車內自帶的電台打開,熟悉的調到了音樂頻道。

車內音樂響起時正是一首歌的末尾伴奏,幾秒的切歌間隙後,熟悉的音樂前奏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梁嘉盛這些天積壓已久的情緒接連被牽扯出來。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象著

冇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

這首歌的每一句歌詞都是他來重慶時每一步的心路曆程,也是他冇見到想見的那個人前無數個午夜夢迴醒來後悵然若失的心痛,這些年他的感情已經經曆了無數次的沉澱,那些發瘋的崩潰的悔恨的哀切的情緒都已經被時間撫慰平靜,他來之前都已經想好了,如果說不出那句故事未完結的再見,至少要讓他能夠說一句好久不見。

車流在時間的流逝中也開始緩緩前行,梁嘉盛看著車窗外不斷經過的車輛光景而已經失去了視線的焦點,等他的目光重新聚焦,才無意的發現車窗上有一個淡到快看不出的心型痕跡。

梁嘉盛的腦海裡有關崇睿的記憶寶匣忽然被打開,因為這個場景是梁嘉盛最後一次見到崇睿,那天對方送他上了大巴車,因為車窗不能打開所以聽不清對方說的什麼,於是車子啟動前崇睿踮起腳在梁嘉盛身旁的車窗上畫下了一個愛心,戀人的心意就此傳達。

梁嘉盛想起那日自己也傻傻的用手指去描繪崇睿畫下的愛心,兩個大男生都是後知後覺的才發現這個行為有些矯情,時過境遷,梁嘉盛望著車窗上這枚不知是哪對情侶畫下的心型出了神。

而就在這時,車子突然又一次減速停止,梁嘉盛還冇來得及聽清楚出租車司機說的什麼,一旁的黑色奔馳轎車突然降下了主駕駛座的車窗,那張熟悉的臉龐就出現在心型正中央。

——他變化還是挺大的,不過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林芝潔的話忽然在腦海中鑽了出來,而此刻梁嘉盛終於能夠切身體會這句話砸在自己心上的重量,因為他隻需要一眼,僅僅隻是一眼他就能認出那個曾經出現在他成百上千個日夜睡夢中的人。

今天是二零二三年八月二十一日,距離梁嘉盛上次見到崇睿已經過去了兩千零六十七天,這一刻彷彿時間已經在他的世界靜止,就連車窗上的雨珠都不忍再滾落去分擾他的思緒。

梁嘉盛的喉頭滑動,彷彿剛從溺水中得到救贖重回水麵一樣,所有被深埋的感情此刻猶如泄洪般傾瀉而出,他的心臟被灌滿酸楚,他預想了那麼多遍的鎮定自若就像不攻自破的謊言。

當崇睿真的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又怎麼捨得隻說一句好久不見。

-巧,有關碳水的速食全都冇有了,隻有甜品層還有一堆奶油麪包和一個草莓蛋糕,興許是梁嘉盛覺得那個孤零零的草莓蛋糕太顯眼,還是想起了記憶裡的某個人最愛吃這個口味,總之他已經鬼使神差的拿到暫時還冇店員的收銀台上。就在梁嘉盛苦惱於泡麪貨架上到底哪款是真的不辣時,揣在兜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而來電人正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冇回對方訊息的導師。崇睿在冰櫃裡拿了兩瓶水,又去貨架上拿了不知道這個月買了第幾次的貓罐頭,走...